黄啸/文

看了眼《乘风破浪的姐姐》，30个娱乐圈妆容武装到纤毫的女明星小姐姐凑在一起组团，现场就是个社会啊。小姐姐这个称谓本身，就心机重重，雾霭沉沉，老好人黄晓明讲话：在场的有的是我的妹妹，有的是我的姐姐，都像我的妹妹，所以大家都是小姐姐。比之前看那些小鲜肉带着女明星旅行的综艺中，旁白和对话都是姐姐姐姐的，总觉得奔老有所养去了，加一个小字，皆大欢喜，让这些从30岁到50岁的女明星，都站到了同一个年龄平台上，在完全无法平等以待的从华年到更年的女人世界中，找到一个最大公约数，汉语就真是深。

大概去年还是前年，一个老读者给我公号留言，说我是她心中很棒的老母亲。就像《乘风破浪的姐姐》中试镜的时候，有人建议按年龄排序出场。随便一个排序方法，小的中间的听着都没啥感觉，比较年长像伊能静、宁静就面有尬色。类似心态，我当时很吃味不开面地说，我还没老成老母亲吧。女友雨点儿见了私信教育我说，你别瞎敏感，“八零后”才自称老母亲呢，人家这么叫你，是不跟你见外。好吧，露怯。

汉语像飞快速发展的中国经济，进化迭代特别神速，没有之一。在国内时候，类似称谓热词，我一般都能比较及时地更新系统上传大脑，无时差地抄起来就用，这几年离开汉语语境，哗地就被时代列车给甩八百里之外去了，类似年轻妈妈叫自己老母亲，30+以后都是小姐姐这么神韵出天际的称谓，受我一拜。

我出国前那一段，感觉但凡出来走两步，几乎碰不到比我小的人，到哪儿头上都被悬挂个老字，尤其职场，简直老而不死是为贼。来纽村后，可能住在小岛国小镇的关系，年轻人都去大城市大国家谋求发展去了，突然发现我又成小字辈了。

我们这条街上的女人，有个不定期咖啡聚的习惯，我头回参加时候一惊，全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要命的是，个个还都在工作，出来喝咖啡，长裙首饰，口红眼线，都美美的劲劲儿的，咖啡馆服务生会由衷赞美她们的裙子靓，耳环酷。然后她们一致对我这么小就不工作了百般不理解。

我对所有疑问进行四舍五入，只下留下“这么小”三个字，心里简直乐屁了，依稀感觉第二春到来。当然不能算华人朋友，纽村华人朋友中，我还是算老的，全世界华人老年人不知道都藏在哪儿呢。

BBC有部纪实英剧叫《女爵印象》朱迪·邓奇、艾琳·阿特金斯、琼·普劳赖特和玛吉·史密斯四位明星女爵齐聚一堂，喝茶饮酒聊天揭短牢骚吐槽整个英国演艺圈，口无遮拦特别过瘾，这四个国宝级的老太太互相问，在座的谁没还戴助听器，朱迪说她没有，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那你需要准备一对。

导演罗杰·米歇尔对她们谄媚说：“你们看起来都还很年轻”，朱迪直接怼了他一句少来这套。估计谁叫她们小姐姐，也是这个级别待遇。她们老得器宇轩昂，谁用不着小心翼翼对待女爵们的年龄和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