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自腊月末至正月初，民间有各种奇巧灯彩应市，称为灯市。明代北京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七日有灯市，原在东华门一带，随后逐渐延长至灯市口。灯市口名称即源于此。到清初，灯市南移至琉璃窑前，搭棚悬灯，一时称盛。有书籍、字画、古玩等各种贸易。书市源于灯市，琉璃厂书肆的兴起与春节大有关联。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

琉璃厂一带在元、明时期为琉璃窑厂，作为御窑，主要烧制殿瓦，也烧制其他琉璃器物和儿童玩具。明代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提到“琉璃厂店”，即春节期间在窑厂门外出售“琉璃瓶”、“倒掖气”等物件。至于书籍、古玩市场则在大明门附近，胡应麟《少室山房集》称：“凡燕中书肆，多在大明门之右及礼部门之外，及拱宸门之西。每会试举子，则书肆列于场前；每花朝后三日，则移于灯市；每朔望并下浣五日，则徙于城隍庙中。灯市极东，城隍庙极西，皆日中贸易所在也。灯市岁三日，城隍庙月三日，至期百货萃焉，书其一也。”

潘荣陛《帝京岁时记胜》写于乾隆二十三年（1768），其中记“琉璃厂甸”在正阳门外之西，东三门，西一门，街长里许，中有石桥。桥西北为公廨。东北楼门上为瞻云阁，即窑厂正门。厂内除官署、作房、神祠外，地域宽阔，树林茂密。西部有一数十仞高土阜，可以登临眺远。

△震钧《天咫偶闻》

清末震钧《天咫偶闻》载：“自国初罢灯市，而岁朝之游，改集于厂甸，其地在琉璃厂之中，窑厂大门外，百货竞陈，香车栉比。”时间是初二至十六日，长达半月。午前游人如织，勾阑戏子于此炫客，竟日始归。厂门东有吕祖祠，烧香者尤众。“晚归必于车畔插相生纸蝶，以及串鼓，或连至二三十枚。或以山楂穿为糖壶卢，亦数十，以为游帜。明日往，又如之。”

震钧记琉璃厂庙会起源盛况，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但未提及交易典籍文物。潘荣陛《帝京岁时记胜》弥补了这一缺憾：“门外隙地，博戏聚焉，每于新正元旦至十六日，百货云集，灯屏琉璃，万盏棚悬，玉轴牙签，千门联络，图书充栋，宝玩填街。更有秦楼楚馆编笙歌，宝马香车游仕女。”

△王士祯《池北偶谈》

潘荣陛记“新正元旦图书充栋”未及确切时间，震钧所谓“国初”也是模糊概念。清初王士祯曾居住琉璃厂火神庙夹道，他在《池北偶谈》、《古夫于亭杂录》、《香祖笔记》、《居易录》中记载购书情形，其中《香祖笔记》谈及琉璃厂：“京师书肆，皆在正阳门西河沿，余惟琉璃厂间有之，而不多见。灯市初在灵佑宫，稍列书摊，自回禄后移于正阳门大街之南，则无书矣。”可见大约在康熙后期，京师年初集市才改在琉璃厂甸，卖书者也由书摊逐步发展成为书肆，规模渐渐扩大，至乾隆时期趋于极盛。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