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雷梦水在《琉璃厂掌故拾零》中说,梁启超常至书肆访书,得识书友王雨,以其信实可靠,故将购书事嘱予代办,“并助以资金开设藻玉堂书店,为其题写匾额,教以书旨大意,往还十八载,待如家人”。孙殿起《琉璃厂书肆三记》称藻玉堂“在翰茂斋刻碑铺之西隔壁小门内”。
△青年梁启超
王雨(1896—1980),号子霖,河北深县人。他与藻玉堂的创业史,是琉璃厂的励志经典。
大概在上世纪70年代初,王雨作短文《六十年经营回顾》,创业艰辛之外,对梁启超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童年家贫,14岁到北京,在西琉璃厂鉴古堂铺学徒。学徒期间生活比较艰苦。学徒四年没有报酬,衣被单薄,四年不换。在1913年,17岁时认识了梁启超。1915年19岁时独立经营,得梁公的信任和大力帮助。梁公借给我3000元大洋用于买书,买进来后便给梁公送去挑选。就这样相交十几年,直至梁公逝世而止。”
梁启超从日本回国后,组织进步党,出任熊希龄内阁司法部长,王雨经徐佛苏介绍与其相识。王雨为人精干,对版本目录知识十分留意,所送书籍很得梁氏喜欢。
△梁启超手札
1915年,梁启超辞官举家迁居天津。恰在此时王雨决定自己创业,赴津向梁氏陈情。梁启超慷慨借予3000银元,通过北京浙江银行支付,并为题写“藻玉堂”牌匾。王雨不负梁启超的信任与厚望,仅1915年经其手售与的书籍即达37笔。
王雨对古籍版本知识更加留意,并养成记日记的习惯,数十年如一日。他每次将所选精良图籍送与梁启超时,梁氏再告诉他自己所需书目,久而久之,他对梁氏饮冰室存书了如指掌。如果有图书重复,嘱之不必再买;如遇有价值精美版本也会推荐。王雨购书有时需要大量奖金,原先资助的3000元已不敷支出,梁启超又预付3000元帮其继续运转,也权当自己购书之资。
藻玉堂经营规模不断扩大,20年代王雨曾在天津劝业场二楼开设分号,30年代又将主店迁至保古斋旧址营业。他在《六十年经营回顾》中说:“经济宽裕之后,租赁了西琉璃厂中华书局旁边119号院作为经营和居住的地方。1925年又在深县老家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处院落,做为母亲养老之用。”
1928年底,王雨赴津探望梁启超。梁启超对他说:我们相交多年,互有帮助,多年来我们没有结过账,现在算算,结清了吧。王雨结算后,梁氏应再付书款450多元。梁问:付400元行不行?王雨说:十多年资助兴业,就是全数抹掉也不为苛。但梁启超坚持给他一张400元支票。当年下午,梁启超突然患病,数日后转至北京医院,次年1月以肾疾卒,终年57岁。
王雨交往学者众多,沈尹默曾为藻玉堂续写“藏书处”三字,与梁启超所题牌匾左右相对,在琉璃厂传为美谈。
审读:谭录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