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文

如果说话不看对象，对愚蠢的人讲深奥的道理，我们经常会用一个成语：“对牛弹琴”。

著名音乐家公明仪知道自己才能举世无双，有天技痒难耐，就对着一头正在吃草的牛弹了一首高雅的曲子，想让牛欣赏自己的琴技。哪知道这头牛只顾吃草，连头都不抬一下。后来公明仪改弹像坟子、牛蝇和走失的小牛犊叫唤的声音，牛立即竖起耳朵，甩动尾巴，往来徘徊倾听琴声。

对牛弹琴，罪不在牛。充耳不闻，过失在人。“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牛其实能听懂琴声，弄得好，牛是可以做知音的。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好作品需要好听众，知音如果能超越人类，就真的具有动人的力量。

▲明末清初的“四大僧人”之一——石涛曾经画过一幅《对牛弹琴图》，并在画作中题了“世上琴声尽说假，不如此牛听得真”这一句诗，以此来表达自己知音难觅之苦。

春秋战国多异才，伯牙是一位，瓠巴是另一位。《荀子·劝学》里说：“昔者瓠巴鼓瑟而沉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动物世界里也有好听众。牛知音，马识途，小鸟依人，猫狗通人性。《礼记·乐记》说，“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郑玄在解注这句话时说，禽兽知此为声耳，不知其宫商之变也。瓠巴的鱼，伯牙的马，应该超越了公明仪的那头牛，从知声的段位进阶到知音的段位。

1977年8月20日，美国发射了“旅行者”太空船，其中一个任务是，希望能遇到地球以外的高级文明。太空船上搭载了一张喷金的铜唱片（即使过了十亿年也会铮亮如新），唱片上录有世界名曲二十七段，其中代表中国的乐曲就是用古琴演奏的《高山流水》其中的《流水》。目前旅行者1、2号均已飞出太阳系，在茫茫外太空寻觅“知音”。

这是典型的“对牛弹琴”。不知浩瀚宇宙有没有“外星牛”，也不知“外星牛”是否听得懂来自地球的声音。但在意识深处，人类真心希望遇见一群宇宙深处的“牛知音”。

▲虽说“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然而，连岳飞都曾感叹过“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你看，没有好的听众，琴弦弹断了也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