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首席记者 魏沛娜
逍遥与自由,是人的诸多需求中的一种需求,抑或是一种奢侈的需求,也是人的一种本然的、本性的,同时又很崇高的需求。在《逍遥游》里,庄子描述了一条名为鲲的大鱼蜕变为鹏,再“怒而飞”的经历。鲲鹏的经历体证了一个道理,生命的目的是奔着自由去的。
自由与逍遥是有待的,还是无待的?有待与无待的关系将如何处理?自由与自然的关系又将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不止是玄奥的哲学问题,同时也是人需要随时面对和处理的现实问题。在由深圳大学宗教文化研究所、深圳图书馆、中山大学禅宗与中国文化研究院主办,深圳市云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协办的人文讲坛第154期活动上,深圳大学宗教文化研究所所长、教授李大华以“有待与无待的自由”为主题,对《庄子•逍遥游》进行解读。
逍遥游是一个意思,还是两个意思?李大华首先对《逍遥游》释题,他认为这是两层意思。“既然是有两层,那么这三个字在开篇里面提出来,是庄子提出来的还是后人提出来的?我们没有答案,我们不知道谁给《庄子》这一篇命名的,过去学术界的看法一般是认为这可能是后人作的,庄子那个时候没有用这种记篇名的做法,这很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我没法确定,我们就把它搁置起来,不争论它。”
那么,何谓逍遥,何谓游?李大华介绍,《说文》里面没有“逍遥”两个字,“逍遥”原是销摇,销即消,摇即遥。对于“逍遥”的解释,史上历来也充满争议,例如成玄英称逍遥有三义,第一个意思是引了顾桐柏的说法,即“销尽有为累,远见无为理。以斯而游,故曰逍遥。”第二个意思是支道林所说的:“物物而不物于物,故逍然不我待;玄感不疾而速,故逍然靡不所为。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遥游。”第三个意思则是穆夜说的:“逍遥者,盖是放狂自得之名也。至德内充,无时不适;忘怀应物,何往不通!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遥游。”至于王夫之则称:“逍者,响于消也,过而忘也。遥者,引而远也,不局于心知之灵也。”
随后,李大华带领“人文讲坛儒家/道家文化研习社”的学员和读者对《逍遥游》展开逐字逐句的分析。其中,讲及“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李大华重点提到魏晋郭象之注,其注为“苟足于其性,则虽大鹏无以自贵于小鸟,小鸟无羡于天池而荣愿有余矣。故小大虽殊,逍遥一也。”李大华对此解释并指出,人、物都有性分,郭象是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它本来的性分,这个性分就是它本来的性情,而它本来的性情则在某个位,譬如小鸟不需要飞这么高,它的性分就在树丛、草丛当中,而鹏要“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要飞上天去,这就是它的性分。郭象由此来说,鹏跟小鸟都有自己的自由,获得自由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性分而已,自由是什么东西?就是适性。这是郭象提出的“适性”,适于性分。
“郭象的意思是说,人各有各的自由,你不能拿你的自由去要求别人,反过来说也一样,小鸟不能用自己的自由去要求大鹏,大鹏也不能因为自己飞得高、飞得远而嘲笑小鸟。所以人不应该越分,超越你的分、你的本能和你本来的局限。”李大华认为,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郭象讲得对。无论是大、小,都有自己的本分,都有它获取自由的空间。“但是,你不能够说小鸟只能在性分里,不能有非分之想。什么叫‘非分’?反过来说,大鹏不能嘲笑小鸟,说你的自由就在草丛当中,如果要飞很高很远的话,那对你不适用。这是我从郭象解释《庄子》里面引出来的结论。郭象的意思就是把人的自由局限在一个人能够适应的范围内,超过这个范围,或者你不适用。”李大华认为,郭象的意思是以他的时代为限,他讲《庄子》的时候实际上是讲政治哲学,也就是说,他是把庄子政治哲学化了。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