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嵘/文

南太平洋有个名叫雅普岛的岛屿。在这个岛上使用一种独特的钱币“费”。“费”是由离雅普岛五百公里的帕劳群岛上产的一种石灰岩霰石做成的巨大石轮。雅普岛上的居民千里迢迢把这些石灰岩挖出来，放在木筏上由独木舟拖着运回雅普岛。

这些钱币很大，呈扁圆形，中间有钻孔。它的价值是根据其大小和厚薄的程度而定，越大越薄的石轮越是值钱。最大的“费”直径达到4.5米左右，这恐怕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钱币。

“费”的大小是用手来丈量，我们把手张开，拇指到中指的长度被称为一拃，1900年的时候一个直径为一拃的“费”可以买一袋椰干或大约10美元的商品。而一个大型的“费”则相当于一艘独木舟或一头猪的价值。

这种大得出奇的货币要使用在日常贸易中，当然非常困难，你可以想象要是想买两头羊，你得拖着上百公斤的石块去交易。因此，“费”的最独特之处在于，在用其购买货物或者当作礼物赠送他人时，无需将石壁交付对方。“费”总是摆放在家门前或村里的广场上，商人把货物卖给了别人，仅仅前往查看一下买家“费”的外观和所在位置，只要买卖双方承认其主人发生了变更，石币的所有权就会发生转移。因此一个富有的人拥有的“费”可以遍布全岛，但对这些石币却不进行实际的占有。

1899年，德国从西班牙手中购入了雅普岛，打算在岛内修路，然而不管这些德国人如何威逼利诱，岛上的居民就是不配合。德国人想出了一条计策，他们“没收”了岛上所有的“费”。所谓的“没收”，仅仅用黑色的油漆在所有的石币上画了个叉。

德国人告知岛上土著居民，如果想取回“费”就必须参加修路。因此一夜之间“身无分文”的岛民不得不老老实实去修路。当工程完工后，德国人“大度”地把石币上的油漆擦去。

在雅普岛有个最富有的老人，其实谁也未曾目睹过他的财富。因为这位老人的祖先曾经在帕劳群岛上挖到一块巨大的石币，但石币在运回雅普岛的途中遭遇了风暴而石沉大海。但这并不影响挖掘者的财富，因为当时有目击者亲眼看见了石币的巨大体积和优良质地，因此当地居民认为，即使石币沉入大海，依然不影响它的价值，只要它为大家承认。

就这样这块传说中的石币代代相传，这位老人被视为全岛最富有的人，尽管这块“费”永远躺在海底，并且谁也没见过。

当我读到以上这些故事的时候，忽然觉得“费”不像一种金融产品，而更像是人类的爱情——它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只能属于一个人。并且只要它在世间存在过，它就永远不会消失，哪怕它沉入大海，只要它还存在我们的记忆中，它就永远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