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文
红娘、月老、媒婆,干的是牵线搭桥的事,业务上属于中介行业,在古代地位不低。“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媒妁之言与父母之命相提并论,是软性权力。
温峤是东晋高官,中年丧妻。他的远房姑母刘氏一家在战乱中流离失散,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很是美丽聪明。姑母请温峤帮女儿寻门亲事。温峤喜欢这个表妹,有娶她的意思,回答说:好女婿不容易找到,只像我这样差不多的,怎么样?姑母说:“现在乱世,要求不高,只要能有口粗茶淡饭,就足以安慰我晚年,那里敢希望能找到像你这样的人呢?”不几天后,温峤回复姑母说:“已找到成婚的人家了,门第大致还可以,女婿的名声官职都不比我差。”姑母非常高兴。成婚以后,行了交拜礼,新娘用手拨开遮脸的面纱,拍手大笑说:“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我本来就疑心是你这个老家伙,果然像我所预料的一样。
温峤本来是个中介,结果变身当事人。这样利用职务之便办事,有的合法,有的非法。有的合情合理,有的悖于情理。
▲说起这位温峤,为人聪敏,博学善文,尤擅清谈,而且凤仪俊美,颇有器量。他还为中国成语贡献了一个“燃犀温峤”,意思是比喻能敏锐地洞察事物。看他这“送上门的女婿”这劲儿,倒是真的挺敏锐的,称得上是“真名士,自风流”。
刘备是老奸巨猾,在白帝城病重时,他把诸葛亮从成都召来托孤:先生你的才能超过曹丕十倍,必定可以安定国家,最终成就大事。如果嗣子可以辅佐的话,那就拜托你辅佐。“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诸葛亮流着泪说:“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我一定尽我所能,精忠卫国,死而后已!刘备又下诏教训刘禅说:“你和丞相一起做事情,要待他像待父亲一样!”在刘备的制度性安排下,诸葛亮成为监护人,同时又被置于道德高地,于众目睽睽之下持续烧烤,愣是不敢造次。
▲作为一名理想主义者,诸葛亮一心只想复兴汉室。作为一名机会主义者,刘备只想割据一方,称王称帝。机会主义者自然明白名声对理想主义者的重要性,所以垂危之际三言两语一句反话,刘皇叔就令诸葛亮绝无可能在自己死后自立为王,取阿斗而代之。
诸葛亮只是“如父”,其实有的“真父”也不怎么样,尤其是君王父亲。楚平王派人为儿子“取妇”,使者游说楚平王说:“秦女好,可自取,为太子更求。”这个楚平王真就这么干了。唐玄宗将儿媳妇杨玉环运作成为自己的贵妃,卫宣公抢夺儿媳妇作妃子,这些乱了伦常的举动,都导致山河变色,江天易主。天地之间,物各有主,何况人哉?慎独、慎微、慎言、慎行,否则,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