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岐　文图

我初次来深圳是1988年，那时候，深圳机场还没有建好，我是先飞到广州，再转乘4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到达深圳的。

深圳的临时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位于罗湖区，全国最高的建筑国贸大厦和毗邻的发展中心大厦（当时尚未竣工）两座摩天大楼也都建在罗湖区。当时人们的印象中，来深圳也就是逛一逛罗湖，罗湖就代表着深圳，因为那时候福田区还没有成立。当然还有个蛇口保税区——炸响改革开放第一炮的蛇口，不过，多数游客是不去保税区观光的。

1988年来深圳的人，除了公事就是购物，什么布料、时装、小家电啦，再就是沙头角中英街的黄金首饰带上三两件回家。到深圳旅游基本谈不上，因为国内最早的主题公园锦绣中华还没有竣工。倒是上有过山车、摩天轮、下有海盗船、摩托艇的香蜜湖度假村已名声大噪。

从罗湖去香蜜湖的公交车人可真多，能有个站位就很满足了。公交车行至深南大道边上的上海宾馆，路两侧的楼宇嘎然而止，车子两边满目尽是波浪般起伏的荒草地，有些土包子比公交车还要高。此时汽车也开始颠簸起来，应该是走在了土路上。

所以当年来过深圳的人都知道有个上海宾馆，虽然那座宾馆只有10层楼高，但它是深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标志性的建筑，因为西出上海宾馆就是深圳的“农村”啦！

1993年，我借《深圳商报》筹办《深圳晚报》之机，从《辽沈晚报》调到了深圳。没想到，我居住和工作的地方距离当年去香蜜湖路上看到的那一片荒草地不过一两公里。而那片包括莲花山在内的6平方千米的荒地，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深圳中心区。

▲1994年2月17日（大年初八），热火朝天的深圳中心区拓荒工地。

▲1994年2月17日（大年初八），深圳中心区拓荒工地上，铲车和重型自卸汽车在铲土移山。

▲1995年的深圳中心区（由彩田路向西拍摄）。

▲1996年的深南路新洲立交桥，中心区内还没有任何建筑物。

▲2001年2月，建设中的深圳市民中心及福田中心区。

▲2003年8月15日，初具规模的深圳市民中心。

▲2003年8月15日，建筑工人们在深圳市民中心东南角铺设屋顶。

▲2004年5月，深圳市民中心落成。

▲2013年7月，高楼林立的深圳中心区美景如画。

▲如今的深圳中心区。

1994年2月17日（正月初八），我骑着单车从宿舍出发，探索尚未熟悉的这座城市，寻找采访线索。当行至莲花山南侧时，被前方一片轰轰烈烈开垦荒地的场面吸引住了。数十台大型施工机械马达轰鸣，挖掘机、推土机奋力挥动铁臂，将眼前的小山包一铲一铲地挖下，装上重型自卸汽车，而成排的装满了泥土的和空返回来等待装载的自卸汽车穿梭往返，那气势和场面，真像是一幅新时代的愚公移山图。说实在的，当时真不知道这里是在干什么，只想这肯定是个大工程。啥也别说了，下车拍照吧！

工地上，到处都是泥土和载重汽车压出来的车辙，为了能拍下大一点的场面，我索性把单车往工地边上一放，一溜小跑登上了一个约10米高的小山包。

哈哈，位置太理想了，我就像占据了有利阵地的战士，迅速掏出相机，拍大场面上广角，拍小场景换中焦，想拍特写用长焦……

“唉！你是干什么的？赶紧下来！就是说你呢，赶紧下来吧！”

我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军装可没有佩戴领章帽徽的军人模样的人在土山下摆手叫我下去。我简直是一头雾水，“我是记者，是来采访深圳建设的……”我向他回话。

“你先下来吧！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能拍照的！”

我只好下了山，并被“押送”到了工地指挥部。

小战士向连长报告完毕后退了回去，连长笑容可掬地转向我，我据理争辩：“难道我拍照特区建设有什么不对吗？”“对不起啊！我们这里是解放军工程兵的工地，没有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连长接着说：“军人只能执行命令，你如果还要拍照，只能去请示我们上级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很扫兴，但我庆幸的是毕竟还拍了几张照片，连长也没让我把胶卷交出来。时至今日，二十多年过去了，在这期间里，我参观有关深圳特区建设的大大小小影展上的历史照片，决无记载开发深圳中心区处女地的照片。看来当时成百上千的深圳摄影人，大概都是因为“军事禁区”而被挡在工地之外了吧！我的“误闯”却为中心区的初建留下了不可多得的影像。

在这之后的二十年年，我轻车熟路，时不时就来中心区一趟，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找角度，为深圳中心区留下了无数历史照片。从一片荒土到眼前这高楼林立、举世闻名的中心区，我用镜头见证了深圳中心区的蝶变，这也是今生我与深圳的一份缘分吧！

（作者李振岐为原深圳商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