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2020年底，中国美术馆举办“有容乃大——容庚藏品展”，栾书缶惊艳亮相，引起极大关注。1956年，容庚向广州博物馆捐献88件（套）青铜器，其中就有栾书缶。此器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不久由广州博物馆上调至中国历史博物馆（现藏国家博物馆）。

△栾书缶，容庚旧藏，现藏国家博物馆 

据国家博物馆官网介绍，栾书缶，盛酒或盛水器，通高40.5厘米、口径16.5厘米、足径17厘米。器颈至肩下有铭文5行40字，由左而右：“正月季春元日己丑，余畜孙书也择其吉金，以作铸缶。以祭我皇祖，虞以祈眉寿。栾书之子孙，万世是宝。”盖铭2行8字：“正月季春元日己丑。”字皆嵌金，为栾书子孙祭祀祖先而作，但习惯称栾书缶，盖由容庚始（1958年容庚、张维持《殷周青铜器通论》以此定名）。栾书又称栾武子或栾伯，春秋时晋国大夫，执政14年，鲁成公四年（前587）将中军，卒于前573年。相传栾书缶出土于河南辉县。

容庚收藏栾书缶的故事鲜为人知而又饶有兴味。

△栾书缶在中国美术馆展出

容庚结识的琉璃厂古玩商中，有一位倪玉书，名宝麟，河北武清人。1918年赴京，在同益恒古玩铺学徒，1939年与师弟陈鉴堂合伙开鉴宝古玩店，不久分手独自经营。1943年春，容庚曾从倪处借得《兰亭阁》一卷、黄宸画。栾书缶亦出自倪玉书之手。

1944年5月7日，容庚“早访倪玉书，拟购栾书金字缶，索价一万五千元，还以一万元，未成议”。（《容庚北平日记》）但他念念不忘此器。5月11日，访倪玉书，购得一青铜簋，价4000元。5月18日，再访倪玉书。

倪玉书是精明商人，也是识货之人，鉴定铜器号称“三杰”之一。他知道容庚几次造访，都是为栾书缶，因此咬定15000元价钱不放松。相持二十多天后，容庚决定就范。6月1日，“访倪玉书，购得金字缶，价万五千元，在余可谓豪举，然此缶错金，字四十，古今所未有，一旦得之，亦足傲一切矣。退子父□簋，因伪字也。”6月6日，临摹此器铭文，寄日本著名铜器专家梅原末治，似乎有炫耀意味。

即便在物价飞涨年代，15000元仍是天文数字，容庚称购栾书缶为“豪举”，因其“古今所未有，一旦得之，亦足傲一切”。次日，他请陶北溟书“晋缶庐”横额，悬于宅中客厅以名其斋。

容庚南归，携栾书缶回到广州。捐献广州博物馆之前，栾书缶也是慕名来访者必欲一睹之物。1948年4月28日，杨树达访问岭南大学，容庚以栾书缶见示，并赠此器拓片一枚。1951年11月25日，马衡来访，容庚设午宴款待。是日马衡日记：“至文物馆参观铜器，以栾书缶错金书为最精，陈侯午敦一器亦未经著录。”1954年8月18日，容庚致函郭沫若，建议再版《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时，图版改用照相，并补入禹鼎、麦鼎、栾书缶、十年陈侯午敦等。1971年，谭戒甫多次致函容庚，提出拟研究栾书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