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肆/文 王建明/图
柳永《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这首词的结构跟范仲淹的“碧云天,黄叶地”类似,都是上阕纯写景,下阕只抒情。而且,一样做到了情景交融。
一道道秋来风景,一层层悲秋情绪。柳永在这首词里展示了高超的表现能力。“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这句,被苏轼评价为“不减唐人高处”。词的上阕有沉雄、清劲气象,也让人领略到柳永词不“婉约”的一面。
这首词的大意就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想佳人,站在一线江景房长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这么说来,再加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话,王国维先生讲的古今成大事业做大学问要经历的三种境界,柳永这里原创加山寨,已经生产出两种了。至于第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很无聊地翻了一遍《乐章集》,勉强发现了这么一些句子:
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
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
舞裀歌扇花光里,翻回雪,驻行云。绮席阑珊,凤灯明灭,谁是意中人。
坐中醉客风流惯。尊前见。特地惊狂眼。
……
唉,这些词句,也都有突然找到那个人的意思,但还是差点意思啊。主要是,这大官人的气息也太浓郁了吧。
这边走,那边走,蓦然回首寻花柳……
机遇如同艳遇,但艳遇不是机遇。按照我不靠谱的理解,柳永困身科场,又纵身欢场,艳遇一大把,机遇找不到。获得大成功的体会他没有,第三种境界出不来。
只是,柳永自己都不知道,作词就是他成就的大事业。
审读:孙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