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红 文/图
每年元旦，我们从历届电视转播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种草了一段华尔兹。
有人说：看着金碧辉煌的维也纳金色大厅里满是娇艳鲜花和盛装出席的乐手和观众，虽不明觉厉，但也无法抵挡新年盛大的欢乐。当深藏在蓝色多瑙河旁的音乐之都近在眼前，像打开的月光宝盒，毕现历史与现代的纤毫与华丽，虽然与欧洲其他城市太多重叠的建筑风格和交叉的历史，但也许是维也纳与生俱来的音乐气质沉淀，与其他欧洲城市的残垣断壁、皓首黄卷不同，这里的帝王或者公主，主人或者游客，咖啡或者蛋糕，充满了达观、甜美，整座城市也因此显得格外精致、整齐、秩序良好，尤其不用担心像巴黎、罗马、雅典等欧洲其他城市满大街的扒手，维也纳一向的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使游客一见倾心，毫不设防地溶入城市细节，美美与共，和谐共生。
[caption id="attachment_3182432" align="alignnone" width="2385"] ▲维也纳美泉宫[/caption]

公元前500多年孔子周游列国讲学的时候，凯尔特人在多瑙河的南岸建立了维也纳城。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伴着高贵繁复宏伟绮丽的巴洛克和洛可可之风，这个城市的哥特式、希腊式、罗马仕、新古典式等一个接一个地标建筑长驱直入眼里，倒映在蓝色多瑙河柔波中，环绕在层层叠叠苍翠葱绿的森林中。高头大马的马车和有轨电车川流不息，华丽丽的美泉宫与时髦精热衷的名品店交相辉映，咖啡馆和音乐厅里人头涌动，弗洛伊德融进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海顿维也纳古典乐派四巨头之中，一道凝视和洞察的沉思，一曲旖旎圆润的音乐之声，无声地渗透着、凝固了这座城市的气质。这座城市因音乐而生，因音乐而美，因音乐而兴，聚集了古典音乐四巨头这样的新移民，也滋养着本地土著的杰出代表。尽管提起古典音乐，很多人对施特劳斯家族作品颇多微词，但约翰斯特劳斯父子两代人矢志不渝的地努力，把华尔兹从草根推向宫廷华丽丽的舞台，从维也纳推向了全球，尤其小施特劳斯创作的奥地利“第二国歌”《蓝色多瑙河》，以及老斯特劳斯的《拉德茨基进行曲》是历届新年音乐会上的保留曲目，加上另外两个实力雄厚、毫不逊色的弟弟，一个家族就是一台盛大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在这场旷日持久、全球瞩目的华尔兹舞台上，他们以世界音乐史上巨大的成就成为最靓的仔，也是奥地利国家实至名归的音乐代言人。而这个音乐会的前身，就是1929年由著名指挥大师克莱门斯·克劳斯致力促成的一场纯施特劳斯家族作品的音乐会。
[caption id="attachment_3182433" align="alignnone" width="1479"] ▲维也纳国会大厦[/caption]

华尔兹也称圆舞曲，发源于德国巴伐利亚和奥地利北部地区农民盛产的一种转圈圈的舞曲，三拍式节奏转圈圈的舞蹈形式，热烈明快的欢乐、圆润舒展的旋律，反映了人民群众乐观向上、朴素深刻的生活感情。经过施特劳斯精雕细琢地加工，很快风靡维也纳。1815年，拿破仑战争后，各国外交官来到维也纳，商议如何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基于华尔兹盛行的背景，这个会议一度被戏虐为“华尔兹大会”。小施特劳斯站在“巨人”父亲老施特劳斯的肩膀上，进一步把华尔兹进行改编，从曲调单一的伴舞曲子打造成繁复宏大场面音乐艺术欣赏，并将作品和文化地域符号相结合，既体现了浓厚的维也纳人文色彩和精神气质，唤醒人们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同时把高雅音乐融入市场推广运营中，使得作品既上得了宫廷，又入得了寻常百姓家，成为最为普及的高雅音乐，无论什么场合都能欣赏到。记得傅雷说过：永远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了也不会落伍，永远能够与普天之下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相抱！这也许施特劳斯圆舞曲获得最持久影响力和流传度的精髓，也是这个家族在奥地利的龙头老大地位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也是圆舞曲长青的奥秘。突然想起一句很不艺术的话，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得民心者得天下。音乐何尝不是一门哲学呢？！何况这里还是一个充满了哲学思辨的城市呢！坊间传说，维也纳音乐会上有一位指挥家因过多指挥莫扎特的作品，而被乐手认为怠慢了施特劳斯而集体罢演，足以想见这个家族在维也纳市民心目中的地位，也使得华尔兹成为一种与维也纳精神密不可分的音乐形式。
[caption id="attachment_3182434" align="alignnone" width="1440"] ▲维也纳国家歌剧院[/caption]

音乐之于奥地利人，就像足球之于巴西，桑巴舞之与巴西，斗牛之于西班牙一样。每年元旦，这场起源于一个半世纪前的音乐会，在著名的金色大厅向全球直播的新年音乐会成为古往今来的奥地利人，乃至全球最向往的新年之夜。这一天的维也纳大厅，全球超过70个国家的乐迷和现场的观众沉浸在如期而至的音乐旋律中，随着指挥家手里挥舞的指挥棒上下蝶飞，一连串的A大调音符凝聚成空中跳跃摇摆的旋律，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从舞台涌向观众席，涌向世界各地，犹如指间流淌的山水，又如人生的大片留白，跌宕起伏，奔流不息，最后在老斯特劳斯的《拉德茨基进行曲》铿锵有力的节奏降下帷幕，开启新的一年，成为仙乐绕梁的听觉盛宴和大家津津乐道的头条话题。时光不老，音乐不散。
1987年的音乐会上，年近八旬的“指挥皇帝”卡拉扬首次执棒。当音乐响起时，一向不苟言笑、孤寒高冷的卡拉扬大师面带微笑，转身面向观众，“指挥”起观众的掌声，这一互动成为新年音乐会永不落幕的经典片段。时光转眼来到2002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当年执棒的日本指挥家小征泽尔用中文说：新年好！瞬间引爆了中国观众心中的小宇宙。这个饱受战争之苦的国度，把战争的纷乱抛在九霄云外，在语言之美和音乐之美中，在咖啡醇香和艺术玄妙中，带领人类再次感受到维也纳的魅力：就像爱一样，好音乐永远不嫌多！
[caption id="attachment_3182435" align="alignnone" width="1440"] ▲施特劳斯公园[/caption]

维也纳金色大厅成了全世界音乐人梦寐以求的舞台，而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城市像维也纳一样的音乐王国不遗余力地构建着自己的五线谱了。正是当年的统治者哈布斯堡王室对音乐的狂热和追捧，以及慷慨资助，成全了音乐神童莫扎等一代音乐大家，以及国家歌剧院、金色大厅等众多专业的音乐场所。在素有小凡尔赛宫美誉的美泉宫，6岁的神童莫扎特第一次为女皇演奏钢琴，深受女皇宠爱。据传记作家斯蒂芬·茨威格记录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莫扎特见到安托瓦内特，惊为天人，并一本正经地向她求婚，道：“我将来要娶你为妻的！”似乎是青梅竹马最浪漫的开始，却是一次童言无忌的过去。如今，每逢夏季，维也纳爱乐团在美泉宫举办夏季露天音乐会，免费向公众开放，让更多的市民和游客有机会接触古典音乐。
常常感动于这样的国家和城市，不遗余力地做好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一年四季，每天每夜，全城的各个音乐厅上演各种经典曲目，贝多芬之家、莫扎特纪念馆、音乐之钟……每个角落都留下音乐家的踪迹。城外是他们的遗冢，城内是他们热爱的音乐厅，耳边是他们的旋律。灼灼岁序，恍如发生重听。

【作者简介】

李晓红，笔名晓红。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深圳金融机构，担任中国金融作协公众号副主编、广东省金融系统第一届文学作品比赛散文评委。多篇文章曾获全国奖，发表于《光明日报》《南方日报》《深圳特区报》《大公报》等文学期报刊及客户端。
审读：谭录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