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1940年5月6日,容庚临竹画两纸,一临赵孟頫,一临柯九思。他对柯九思竹画十分痴迷,1944年9月13日,“临徐宗浩仿柯九思竹册三十六幅”,竹册即指柯九思《竹谱》。徐宗浩所临当为柯谱真迹,而容庚未见,光绪年间上海有正书局曾石印该谱,容庚称“所印乃得其半”。
△容庚临柯九思《竹谱》并题跋
容庚当年临柯九思《竹谱》现藏其长孙容国濂处,保存完好,历久弥新,笔者有幸拜观,惊叹不已。此册有题跋曰:“柯九思竹谱二十八页,一九四三所假徐宗浩先生临本重临,一九六七年九月补记,容庚。”
柯九思(1312—1365),字敬仲,号丹丘、丹丘生、五云阁吏,元书画家、鉴藏家。台州仙居(今浙江仙居)人。其父柯谦,曾任翰林国史检阅、江浙儒学提举。幼年随父迁居钱塘(今杭州),爱好书画,天历元年(1328)游学建康,经人引荐结识怀王图帖睦尔。不久怀王继位称帝即文宗,授正七品典瑞院都事,翌年迁升正五品奎章阁鉴书博士,凡内府所藏法书名画,咸命鉴定,赐牙章,得观籍禁署。文宗殁,束装南归,退居吴寓松江姻脂桥。博学能文,擅写墨竹,长于画山水、人物、花卉。一生好文物,富收藏,精鉴赏。
△柯九思《老人星赋》(卷首),现藏荣宝斋
柯九思尤善画墨竹,笔法出自墨竹鼻祖文同,自称“写干用篆法,枝用草书法,写叶用八分或用鲁公撇笔法”,笔下墨竹“各具姿态,曲尽生意”。又善鉴识金石鼎彝之器,时吴人陆友号称广识博物,亦叹以为不及。
《竹谱》真迹一卷,凡三十六页,每面高一尺五寸一分,广九寸八分。前有顺治十七年(1660)腊月查士标手纪目次,繁复者居前,简易者居后,容庚以为颇为失序,于是重为编写目次。
△容庚临柯九思《竹谱》
《竹谱》有石谱四样(先干、次枝、次叶、次鞭)、坡脚四样,后者由夏昶(仲昭)补二并题跋:“此叶缺,侍御张公索予补之。珠玉在傍,觉我形秽也。东吴夏昶识。”册后有刘铉、蒋主忠、董其昌、查士标、程邃、孙暹、王澍、完颜景贤等人题跋。图中略有解说,如全竿:“上瘦下大,中节稍稀。”嫩枝:“凡踢枝当用行书法为之。古人之能事者,惟文、苏二公,北方王子端得其法,今代高彦敬、王谈游、赵子昂其庶几。前辈已矣,独走也解其趣耳。”晴叶破墨法:“此法极难,非积学之久不能也。”雨叶破墨则云“与前法同”。可谓要言不繁。
有正书局石印本柯九思《竹谱》,仅十九幅,缺茂叶、晴叶破墨、风叶破墨、雨叶破墨、鞭梢、风株、雨双株、倚壁、悬崖、穿林、倚木、老树、棘条、石谱两样、坡脚一样、夏昶补坡脚一样,所缺凡十七幅。该印本出自景朴孙所藏,查士标手纪目次亦加删改,容庚怀疑“景氏留其佳者,不肯全以付印示人”。“石印本浓淡不分,且经缩小,去真迹远甚”,他所见徐宗浩临本,“传摹逼真”,于是借回重临一过,并记其目次,希望“他日真迹能影印传世,毋使著名剧迹渐归澌灭也”。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