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文化评论员 杨青
2017年改编阿婆名篇《东方快车谋杀案》的导演兼主演肯尼斯·布拉纳在影片结尾暗示:接下来瞄准的是阿婆的另一名篇《尼罗河上的惨案》。当年不少原著党就跪求放过。
五年后,原著党挡不住的《尼罗河上的惨案》肯尼斯版终于来了,同样是他既导又演。阿婆笔下本来就自恋的大侦探波洛,落到自恋爆表的肯尼斯手里,戏精上身,加戏不断不说,小说里的人物角色和关系更是随意修改,简直惊悚。好多原著党这才发现,当年各种挑剔的1978年同名电影版堪称精品,简直可以用来压惊。
(1987年《尼罗河上的惨案》电影)
肯尼斯今年新出品的《尼罗河上的惨案》的电影,对比小说原著,倒底动了哪些手脚?
一言以蔽之:导演只不过拿阿婆的旧瓶,装了一壶当下的新酒。
人物关系也是原著党诟病最多的地方。
小说里的各色人物是阿婆精心创作设计,除了处心积虑的美国财务代表是专程偶遇外,其余的各色人等只不过是跟女主偶然邂逅在埃及尼罗河的游船上,就好比大家集体参了个旅游团,到目的地碰在一起一样。
但是在电影中,在尼罗河游船上的客人都是女主请来的,每个人都跟女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关系构成虽然有悖于阿婆的精心构思,但符合当下的情境,现在的白富美和人生赢家只要出游都是呼朋唤友,包吃包喝包住包飞机包游艇,尤其是婚礼,电影中的婚后蜜月继续包圆不过是婚礼的加长版,现代人看多了娱乐版的,秒懂。
(1978年电影版)
角色整体年轻化,小说中的医生年龄偏大,但在电影中变成了女主的求婚未遂者,成了同龄人;觊觎女主财产的美国财产委托人小说中是女主爸爸的好友,女主喊叔叔的,电影中却成了女主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哥。范·斯凯勒居然成了女主的教母,还有权分女主的财产。小说中戏份不少、成长也蛮大的范·斯凯勒的表妹在电影中被砍掉。波洛的战友兼搭档瑞斯上校,电影片消失无踪,开头波洛的搭档成了一个在金字塔上放风筝的中的年轻人,最后还送了命。
电影中整体演员年轻化,符合电影市场年轻化的需求,可以理解,但除了换人还换角色,把阿婆的人物关系根基都动摇了,这也是原著党忍无可忍之处。
政治正确这几年在好莱坞无处不在,《尼罗河上的惨案》也不能免俗,情色小说家奥特本和女儿在新版电影中是改变最大的:白人变黑人,小说家变歌手,母女变成了姨妈和外甥女儿,两人从肤色到职业再到相互关系,统统变了个够。既然样貌变了职业变了,性格没理由不变:小说中写情色小说又偷偷酗酒的奥特本,本来是女儿的负担和痛苦,在电影里却成了冷眼旁观的智者,波洛眼中的情人。小说中因为母亲觉得痛苦不堪的女儿在电影中却成了伶牙利齿、懂得讨价还价,寸土不让,甚至在爱情上也是一个胜利者。
最令人哑然的是,小说中的范·斯凯勒主仆二人,在新版电影中与时俱进变成了时髦的女同。阿婆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一脚踢翻棺材板。
人物改了,故事变了,情节怎么可能不随之而变?
果然杀人这件事,前两个死的女主和仆人电影里还按步就班,到了第三个角色,导演按捺不住偷梁换柱,让自己的忘年交好友去送死,保全了歌手阿姨的性命。原因你猜。
当年看肯尼斯执导兼主演的《东方快东谋杀案》时被惊到,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自恋的导演?
这次看完他又导又演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后再次跪服,只要导演少一分自恋,影片的整体水准就可以多几分。
肯尼斯在《尼罗河上的惨案》的开头先给自已加了前戏,在战争期间聪明的波洛作为一个小兵如何观鸟辨风,建议部队打了一场胜战。不仅如此,波洛还摇身一变成了大情圣,曾有不离不弃的女友,而最后他显然爱上了被他改了职业的歌唱家奥特本本尊,为此他居然在结尾时刮掉了自己象征性的两撇小胡子。
波洛爱上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被杀呢?年轻的忘年交好友只好被当了替罪羊。
如果说黑人歌手和女同角色是为了政治正确,把惨案中的第三个角色移花接木,显然就是为了成全波洛大情圣的人设。
故事看到这里,《尼罗河上的惨案》还是惨案,但阿婆的旧瓶里已然装了一壶全新的酒。
虽然在改编的电影中看不出阿婆的厉害,但最起码可以看到这个时代的热爱和恐惧。
其实,所有的影视改编都是对原著的一次致敬,致得好不好丝毫不影响原著的伟大。很多影迷看完电影不过瘾,往往会熟门熟路回到阿婆的小说中来,在她营造的神奇世界和安排得严丝合缝的推理逻辑中,重新品味人性的复杂和大千世界的奇妙。
审读:孙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