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2021年，温州博物馆、衍园美术馆合办刘景辰、刘节父子纪念展，出版纪念册《瓯越此门两代贤》。刘节师友作品中，有吴其昌赠虢季子白盘铭拓一枚，吴并题诗：“玄钺彤弓赐征蛮，高陶洛水战云寒。玁狁未灭尹甫死，故国断肠寄虢盘。”

△吴其昌寄赠虢季子白盘铭拓并题诗

吴其昌（1904—1944），字子馨，浙江海宁人，1925年入清华研究院，为第一届研究生，考试成绩第二名。刘节（1901—1977）次年入清华研究院，也是第二名。王力编有《清华学校研究院同学录》，吴其昌补遗介绍刘节：“君名节，字子植，我浙之永嘉人。永嘉自北宋周、许、刘、鲍九贤传河南程氏之学，余一千载至于孙仲容先生，学问彬彬称盛，君为能传其学者。”同乡俊杰，惺惺相惜。

寄赠虢季子白盘铭文拓片，也可见证二人同窗、同乡情谊。吴其昌题记：“偶得吾家退楼翁两櫑轩旧藏虢季子白盘墨本一通于江夏徐氏，邮寄北都，奉贻子植二兄教授，漫系小诗，伤时念乱，不觉其音之哀也。”寄赠时间为1936年初夏，吴其昌任武汉大学教授，当时日寇霸占东北，觊觎华北，故“伤时念乱”，有“故国断肠”之叹。“正厂金石文字”印为其自钤，“二百兰亭斋鉴藏”为吴云原钤，“肖钧审定”朱文印则说明其递藏。

吴云（1811—1883），字少甫，号平斋，晚号退楼主人，浙江归安（今湖州）人，斋号尚有两罍轩、二百兰亭斋、敦罍斋、金石寿世之居等。曾任常熟通判，苏州、镇江知府，酷爱金石，雅好收藏。

△虢季子白盘

虢季子白盘，长三尺九寸，宽二尺四寸八分，深一尺一寸，足高一寸五分，重四百五十余斤。盘内底部有铭文111字，讲述虢季子白奉命出征，荣立战功，周王设宴为其庆功，赐弓马之物，作盘以为纪念。此盘造型奇伟，纹样精美，铭文语言洗练，笔法端庄谨饬，与散氏盘、毛公鼎并称西周三大青铜重器。

此盘道光年间出土于陕西宝鸡，为眉县县令徐燮钧所得。徐氏卸任后，携归故里江苏武进。戊午（1858）秋，吴云往毗陵（武进）观此盘，“摩挲竟日，拓其全形并铭文而归”。吴熙载跋称：“平斋先生释此盘文字，余曾与商榷。其时目力尚可，为之录副。先生刻诸板，板毁于劫。”吴云又记，“庚申（1860）之夏，闻此盘陷于毗陵城内，数千年瑰宝不知能逃浩劫否也”。

太平军占领武进，此盘沦为马槽。淮军名将刘传铭夺回武进，得此盘，送回老家合肥刘老圩村。刘氏后人为避战乱，将盘埋于地下，1949年以后，由刘氏四世孙刘肃曾挖出捐献国家。现藏国家博物馆。

△《瓯越此门两代贤》纪念册封面

虢季子白盘行迹扑朔，但铭文墨迹并不鲜见，皆因吴云刻板之功。早在1922年，邓尔雅为容庚篆书扇册，即有一幅“庚申夏临虢季子白盘”。1925年7月，容庚抄录《东塾集》逐启諆鼎铭铭跋，最后断定“逐启諆鼎祇九字，其馀皆伪刻”，“乃从虢季子白盘抄袭而来，移跋虢盘可耳”。1926年1月10日，容庚与齐念衡、容肇祖同往西安市场及琉璃厂书肆，购得“吴平斋刻《听松题跋》及《虢季子白盘题跋》二种”，“价一元，皆甚廉”。

而经多位文化名人题跋后的虢季子白盘铭文文物价值益重。2015年嘉德秋拍，一帧吴大澂、吴云、吴熙载题跋虢季子白盘拓本拍出253万元的天价。（承洪光华先生赐赠《瓯越此门两代贤》，特此鸣谢。）

审读：孙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