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首席记者 刘悠扬
“北纬四十度”不仅是个地理概念,还是一个文化历史概念,它带给我们观看文明进程的另一种视角。12月24日,学者、批评家陈福民携历史文化随笔集新作《北纬四十度》做客深圳书城中心城“周五书友会”,以《在北纬四十度看见中国与世界》为题,与作家南翔进行了对谈与分享。
[caption id="attachment_3481475" align="alignnone" width="591"] ▲陈福民在讲座现场[/caption]
一条神奇的地理带
在陈福民看来,“北纬四十度”是一条神奇的地理带:在它的南方,定居民族修城筑寨掘土开渠,男耕女织安居乐业;它的北方,游牧民族辽远开阔骏马驰骋,寒风劲凛雨雪交加。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文明通过那一条地理带,相互打量着对方,想象着对方,也加入着对方。
[caption id="attachment_3481476" align="alignnone" width="1564"] ▲《北纬四十度》
陈福民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21年8月[/caption]
“我想围绕北纬四十度,讨论这条地理带在历史上发生过什么?有什么意义?它们对今天的华夏民族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讲座伊始,陈福民介绍,他从春秋战国写起,一直写到17世纪末期,所处理的题材基本上是北方的民族史。这本书的名字叫《北纬四十度》,北纬四十度作为一个地理概念,按照中国版图,东起辽宁丹东,向西延伸走到秦皇岛、北京、大同,再往西走包头、呼和浩特,再往西走到喀什,这条线正好跟中国的万里长城基本是重叠的。这并不是一种巧合,长城之所以修在北纬四十度这条线上,是因为这个地方非常特殊,是蒙古高原和平原的交界处。
陈福民认为,中国历史2000年来,我们民族的发展、进步,或者我们民族遭遇的挫折,都跟北纬四十度有关。2000年来,中原定居的汉民族与北方的游牧民族,比如匈奴、突厥、鲜卑、契丹、蒙古人等,定居的汉民族跟北纬四十度以北的游牧民族打了两千年,最后融合成华夏民族。北纬四十度并不是保守的、固步自封的地方,实际上是民族的生存进行伟大的创造,为了共同的生存空间而产生的事实上的文化、文明的冲撞的结果,这是北纬四十度特殊的魅力。
不同的文明在北纬四十度上冲撞:“现在女孩子穿衣服都喜欢穿小短袖,这完全是大唐宫廷向波斯人学习的结果,包括今天吃饭的圆桌上,也是跟少数民族‘取经’来的;我们在东汉以前有个着名的成语是‘齐眉举案’,暗含着我们使用的是一种放在地上的长案,现在的围桌吃饭是我们向游牧民族学习的,因为游牧民族的生产方式和生产资料的匮乏,一旦打到一只羊他们就会烹制,大家围起来吃。民族间的冲撞交融给广义上的华夏大民族做了巨大贡献。”陈福民说。
大历史观审视华夏文明
《北纬四十度》自出版以来,备受关注,入选了“月度中国好书”、中华读书报沪版好书、探照灯书评人非虚构原创好书、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好书榜、深港书评好书榜、光明书榜、华文好书榜等多个好书榜,被认为是陈福民的一次转型之作。
陈福民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当代文学研究室研究院,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小说专业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协理事,北京作协签约作家,着有文学评论集《阅读与批评的力量》,目前致力于边疆史地研读与写作。
对他而言,《北纬四十度》是一次跨界写作,“这本书所处理的题材完全都是历史题材,我把自己的工作从原来当代文学研究批评转向了历史性的写作。”
面对中国历史与文化,文学能做什么?“书里写到的地方,我不止跑过一次。”陈福民说,书里每一章开头都配有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他自己拍的,而他前后考察和写作历时4年之久,在探访中挖掘了许多沉潜在民间的故事,“我一直都在努力尝试,希望将语言的生动、笔法的细腻、适当的人物心理分析与历史学之严谨有效地结合起来。这是我个人的一次文学历险,也是对历史学的致敬,更是对长城和中国北方的致敬。”
陈福民坦言,对北纬四十度的浓厚兴趣,与他儿时的一个困惑有关。他是河北承德人,承德地处明长城以北,按照明代的北方边境线,承德已在“中国”之外。“我是怎么变成一个中国人的呢?后来我知道了,是满清入关,才把我变成‘中国人’的。”
“过去我们讨论北纬四十度,讨论长城,总认为那是一个冲突的、封闭的、对立的存在。从汉匈之争开始,南方的汉民族一直和北方的匈奴、鲜卑人、突厥人、契丹人、金人、蒙古人打来打去。但通过各种历史、地理、民族学领域的阅读,我认为那其实是一条文明交流的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公元前300年的赵武灵王直至十七世纪末的康熙皇帝,以‘北纬四十度’为标志的地理文明带意外地拓宽了中国,围绕着长城所展开的冲突、沟通与交融,为双方打开了辽阔的新世界。”陈福民说。
在陈福民看来,华夏文明是极具包容性的文明,“写这本书,也是希望能拓宽我们今天对中国和世界的理解,在不同民族互相学习互相塑造的大背景下,呈现出自己的历史观。”
审读:孙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