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记者 杨凡锐

"阿亮，起床了，上班了，去抓坏蛋了……"整整24年了，在长达8700多天的岁月里，每天清晨，陈如豪、吴清琴夫妻都会对着儿子陈文亮呼唤着，盼他醒来。白发爬满了老两口的鬓角，他们坚强不息、乐观自尊，用一桩桩善举将大爱向社会传递，用孱弱的身躯挺起了这个英雄家庭，"全国文明家庭""第五届全国道德模范""感动广东十大人物""南粤楷模"……这一个个荣誉称号是对这对"至美双亲"的绝佳诠释。

上世纪八十年代，陈如豪一家来到深圳，这是一个有着优良家风的家庭，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他们的儿子陈文亮选择成为深圳市罗湖公安分局的一名优秀巡警。看着身穿警服的阿亮，陈如豪、吴清琴夫妻俩十分自豪。作为父母，他们尊重孩子的选择，对他的工作充分理解并全力支持，提醒他"当警察，分分钟可能流血，可能伤残，甚至付出生命，你要有这个准备"，鼓励他"干一行爱一行，拿出自己的真功夫，当好一名人民警察"。

陈文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表现一直十分优异，从警三年，参与破获了大案要案34宗，抓获了犯罪嫌疑人36名，多次受到市、区公安部门的通报嘉奖。他还推辞了单位领导想要调他进局机关的好意，坚持留在基层警队，想一直冲锋在社会担当的前沿一线。

厄运降临在1997年，陈如豪夫妻永远记得那是11月29日的晚上，陈文亮在执行任务中发生了车祸，头部受到极重型创伤导致昏迷。经过十多次手术后，虽侥幸战胜了死神，却进入了"植物人"状态，专家甚至给出了"最多只能活三年"的结论。

夫妻两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感觉天都塌了，但"天塌下来，自己扛吧"，他们擦干泪水，下定决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尽心尽力来延续儿子的生命，维护他的尊严，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为了照顾儿子，陈如豪关闭了公司、变卖了股票、转让了养殖场，吴清琴也办理了提前退休。刚开始的三年里，陈文亮一直住院，夫妻两人在病房里摆上帆布床，日夜看护，睡觉都没脱过一次外套。陪护的时间久了，只要陈文亮一有动静，他们就知道是什么问题。在他们的细心呵护下，陈文亮跨过了三年的"死亡线"。

在住了4年医院后，陈如豪用为数不多的积蓄购置了罗湖区一山坡上的房子，房子没有电梯，推着儿子下楼很不方便，后来兜兜转转、卖房买房，最终落户了福田。

11月28日，深晚记者来到了陈如豪夫妻的家中探望。一进门，可以看到客厅里并排摆放有两个轮椅，房间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非常干净。陈文亮的卧室俨然一个家庭病房，有升降病床、药柜、穴位图等，柜子上还放着不少诗人为陈文亮所做的诗篇。

陈如豪站在儿子床边为他做着按摩，"我们每半个钟就要给阿亮翻一次身，拍背按摩，每两个钟就要给阿亮进行大关节活动和穴位刺激，一忙就要到晚上11点多。"他告诉记者，每天早上6点，他和妻子吴清琴便起床了，要先帮儿子按摩半个小时。按到穴位处，陈文亮的脚条件反射地缩起来，当给他翻身拍背时，陈文亮也会发出声音。这样的训练日复一日，为的是不让他的神经萎缩。现在陈如豪已经69岁高龄了，他和妻子明显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好在还有两位护工在帮忙照料陈文亮，使两口子能缓口气。

下午2点正是太阳好的时候，夫妻俩在护工的帮助下将陈文亮搬上轮椅，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要用上半个钟，但现在两口子越发娴熟，10分钟不到便完成了所有步骤。这是到了陈如豪夫妻带儿子"散步"的时候了，他们将陈文亮推到小区花园晒太阳、吸收新鲜空气，这样的事情一天不少于两次。

翻身、按摩、散步、营养餐、药膳、洗脚擦身……这样的生活，陈如豪夫妇重复了24年。现在，除了还没醒外，陈文亮的身体生命特征一切正常，身体健康，从来没长过一次褥疮，肌肉也都有弹性。

对于陈如豪、吴清琴夫妻来说，这些年除了辛苦，也有甘甜。社会上很多人都给了他们善意的帮助：外来的打工妹送来特产，滨河小学的孩子写来了千封信，街坊邻居和社区志愿者经常来探望，陈文亮的领导、队友也时常来关心慰问、照顾他们。

夫妻两人一直都秉承着良好家风，"家里事家里解决，不给政府添麻烦，不给社会加负担"是他们挂在心中的话语。近日，有一批政府提供的廉租房，陈文亮的选房资格名额被排在前列，但陈如豪夫妻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能给政府添麻烦，这房子不用考虑我们，还是优先让给一线民警吧！"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2013年时，侨香村的政府福利房他们也是第一时间拒绝的。"社会各界都对阿亮这么关注，我们就要想办法尽量回报一下。"多年来，这对夫妻为家乡修路、办学、建老人院、保护文物建设所捐费用达到了十几万。

"你曾经说过要为社会多作贡献，可你受伤了，你还没有完成的心愿，爸爸妈妈已经在为你尽力地完成。"陈文亮的卧室窗户半开着，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间，仿佛给夫妻两人漫长的等待中新添了一丝希望。24年来，他们用爱维系了儿子的生命，也希望用爱照亮更多人前进的路。

审读：孙世建   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