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文化评论员 杨青
从《一句到一万句》,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在刘震云的笔下成了一个著名的文学地标,而从延津到西安就像当年的走西口闯关东一样,成了刘震云小说中固定的文学路径,故事可以千变万化,人物可以形形色色,但这条路线却不能更改,从延津出发,哪怕南下拐到武汉,最终还是要回到延津,最后抵达西安。
他的新作《一日三秋》中,延津再度当仁不让出场,那个小村生活了一群活色生香的人物,包括戏子、鬼魂和梦里主管延津人生死的花二娘。
这一次,刘震云让男主之一的李延生在鬼魂的协迫下,从延津南下拐到了武汉,刘震云的文学地图这次终于有了新的走向,南下扩展到达武汉,这个因为新冠的封锁,关注度和认知度大大提升的中部城市。
但最终武汉仍是过客,它是男主角陈明亮暂时的栖身之地,从延津出发到达武汉,只是权宜之计,延津出生的陈明亮终究还得回到延津,再度出发。因为武汉终究是过客,西安才是最终的目的地。
果然武汉只不过是插曲,最终回到故乡的陈明亮,在老婆的事情一夜之间传得街知巷闻,在延津没有活路的时候,一路往西,去西安,不仅因为那里有熟识的乡党帮衬,更有无数的前辈开拓的文学路线。武汉只是过客,而西安才是延津人的目的地。哪怕刚到西安,仍被比他们行程更快一步的传言挤兑得再一次没法立足,但最终还是在西安找到了立足地。当年白居易听闻长安居大不易,两千多年过后,延津的乡党们个个在西安能活下来。陈明亮和马小萌最终在那里扎住了根儿,凭着在延津学的卤猪蹄的手艺立足生存,扩大发展,从人尽可欺的nobody成了人五人六的somebody。它用金钱和成功撑住了成年人的体面,遮住了妻子以往的丑闻,还可以在老爸重病时伸手援助,用从西安赚来的金钱去武汉,给生病的老爸在后妈面前买回一点儿尊严和体面。
谣言一代接一代,到了陈明亮儿子这代,从延津躲到西安,但他仍然得为捍卫母亲的声誉在学校大打出手。得知真相后的陈明亮这时倒镇定了许多,当年被当面要胁,走投无路,差点抹脖子上吊。现在世易时移,混得有头有脸有摊子,就算谣言长了腿儿,步步跟随,但也没有敢当面说这些事儿了,无非背后嚼舌头,等他们嚼得没味道了,自己也就不嚼了。
人前,背后,只不过是一转身的事儿,但当年被当面羞辱的陈明亮现在用自己的实力和事业可以把谣言扼死在背后。
年岁给人壮了胆,财富和地位让人变得更沉得住气了。
谜底揭开,连在梦里一手掌管延津人生死大限的花二娘都活成了一个笑话,陈明亮和马小萌又怕什么呢?
审读:谭录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