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1935年,北平举办湖北赈灾书画义展,陆机《平复帖》问世1700多年来第一次公开展览,当时的主人是满清贵胄溥儒。张伯驹正是在这次赈灾义展上第一次见到《平复帖》,惊叹不已,恋恋不忘。
△傅增湘《平复帖》长跋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苏州)人。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第四子,诗书俱佳,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又与顾荣、陆云并称“洛阳三俊”。《平复帖》九行八十四字,草隶书,牙色麻纸本墨迹,笔意婉转,风格平淡质朴,是陆机写给患病友人的信札,因第二句“恐难平复”得名。
《平复帖》是现存确知年代最久的古代法帖,成书于西晋,唐末被殷浩收藏,后归王溥,经李玮进入宋御府。明万历间归韩世能、韩逢禧父子,再归张丑。清初递经葛君常、王济、冯铨、梁清标、安岐等,入乾隆内府,被赐予皇十一子成亲王永瑆。光绪年间归恭亲王奕䜣,由其孙溥伟、溥儒继承。
△《平复帖》,现藏故宫博物院
溥儒另藏有唐韩幹《照夜白图》卷,1936年传上海古董商叶某购买后欲转售英国人戴维德。张伯驹在上海听闻,急函主政北平的宋哲元将军,申述此卷之重要,请其阻止出境。但为时已晚,《照夜白图》已经成交。他唯恐《平复帖》再出意外,委托琉璃厂悦古斋店主韩博文转告溥儒,表示愿意购买,也可以现金抵押。韩博文联系后回复:心畲现不缺钱,如让,价20万元。张伯驹无此财力,只能望洋兴叹。
1937年夏天,张伯驹出席叶遐庵等举办的上海文献展览会,相遇张大千,委托其转告溥儒,愿以6万元求让《平复帖》。溥儒仍要价20万,交易未果。
△《照夜白图》,现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
不久,卢沟桥事变爆发,张伯驹在北京消夏,交通阻断未回上海,滞留在平津之间。腊月二十七日,在回京列车上偶遇傅增湘,得知溥儒因母丧急需用钱,而银行提款有限制。张伯驹提出,可以《平复帖》抵押借款1万元。第二天,傅增湘告知,溥心畬现只要价4万元,不如直接买下。于是,张伯驹年前先付2万元,余款分2个月付完,终于得尝夙愿。
《平复帖》由傅增湘持归,题跋后转交张伯驹。事后得知,白坚甫欲购《平复帖》转售日人,售价或可高至20万元。张伯驹深感购得此帖物超所值,欣喜之下改斋名为“平复堂”,并请人镌刻平复堂印章。
他视此《平复帖》为珍宝,1942年曾携往西安,“帖藏衣被中,虽经乱离跋涉,未尝去身。”
《平复帖》是张伯驹一生最重要的收藏,为此他十分感念傅增湘。抗战胜利后,他从西安回到北平,傅增湘已中风不能言语,直至1949年病逝。张伯驹在《陆士衡平复帖》一文最后写道:“而沅叔先生之功,则为更不可泯没者也!”
1956年,张伯驹潘素夫妇捐出包括《平复帖》在内的一批珍贵文物。此帖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审读:孙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