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宝文斋书肆主人徐志沺,字苍岩,安徽人。王冶秋《琉璃厂史话》提及宝文斋和宝名斋,立为负面典型,称:“从中也可以看到当时有的书商交接官府,声势也确实是烜赫的。另一方面,一些官僚贵族,争夺书籍,最后弄到借势欺人,书铺倒店,也实在不是什么‘风雅’的事情。”
△《琉璃厂史话》将宝文斋立为负面典型
宝文斋开设于咸丰年间,其址原为敬古斋。
徐志沺在琉璃厂地位高,影响大,从他主持文昌会馆和北直隶书业行会可见一斑。咸丰年间,琉璃厂东门路北火神庙内有文昌馆,书肆业者有二月初三烧香礼拜祭祀文昌帝君风俗。此时厂甸江西籍书贾居多,且把握文昌会馆。直隶等北方籍业者感觉受到歧视,集资在小沙土园购地修建北直文昌会馆,并成立北直书业行会,这是后来北京市书业公会的前身,倡其事者徐志沺、刘清淮等人。北直行会还将同业中亡故者编制谱牒,以示追怀,谱牒居首者也是徐志沺。
徐志沺广交京城达官贵人,宝文斋店伙自然有了底气,待人接物不再低眉顺眼,也在情理之中。
△孙殿起名作《贩书偶记》
孙殿起《琉璃厂书肆三记》讲述了一段宝文斋同治年间的故事。有一次老板徐志沺外出未归,恰有现任五城都堂乘车从店号前经过,可能车身太宽,车夫不小心碰掉宝文斋匾额。衙署长官因在大堂处理公务,故称堂官或都堂,都察院长官及被派遣到外省带此兼衔的总督、巡抚也称都堂。五城都堂专指京师五城兵马司长官,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务,集现今城管、公安、消防于一身,很有权势。
都堂大人微服出行,估计是来琉璃厂买书,故未带随从。宝文斋店伙不认识,一哄而出将其围住。车夫忙称碰掉招牌是自己的责任,愿意将其重新挂上。店伙不从,执意要乘车者亲自挂招牌。都堂无奈,只得亲自下车挂上招牌。
围观者中有认识五城都堂的,此事传扬开来。徐志沺回来知道店伙惹了祸,第二天必定会被封门甚至拆店,马上打探清楚这位都堂的人脉关系,下贴请其一位老师及其他官僚来铺中吃酒。
第二天,都堂果然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赶来,临近宝文斋,只见车马盈门,入内则见老师等一帮人正在饮酒,只得打躬作揖,忍气吞声退下。宝文斋因此躲过一劫。
△唐弢《晦庵书话》封面
宝文斋的故事在琉璃厂广为流传,同业者希望引以为戒。唐弢《书林即事》也引述了宝文斋与五城都堂的故事,称“这是极个别的例子”,“大部分掌柜都如《旧京琐记》所说,宁愿保持一点‘书卷气’,学学斯文样子,决不肯当面得罪顾客”。
审读:谭录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