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容庚晚年在自传(发表于《名家翰墨资讯》第二期)中检点珍藏,历代画作最得意者为“黄公望山水半幅,有恽寿平题跋”。他生前捐赠广州市文物管理处藏品,有黄公望《溪山图》,现藏广州艺术博物院,可能即指此“山水半幅”。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局部)
黄公望(1269—1354),字子久,号一峰,元代画家。中年曾任都察院掾吏,后皈依全教,别号大痴道人。擅山水,师法董源、巨然,兼修李成之法,得赵孟頫指授。所作水墨画笔力老到,简淡深厚,又于水墨之上略施淡赭,世称“浅绛山水”。晚年以草籀笔意入画,气韵雄秀苍茫,与吴镇、倪瓒、王蒙合称“元四家”。有《富春山居图》等传世。
《颂斋书画小记》记黄公望:“居富春领略江山钓滩之慨,性颇豪放,袖携纸笔,凡遇景物辄即摹记。尝于月夜棹孤舟,出西郭门循山而行,山尽抵湖桥。以长绳系酒瓶于船尾,返舟行至齐女墓下,牵绳取瓶,绳断,抚掌大笑,声振山谷,人望之以为神仙。”
△容庚临黄公望《浮岚暖翠》卷(局部)
容庚痴迷大痴,约始于上世纪40年代。1941年3月9日,“临黄子久画一幅”。1944年元旦,“临顾胤光摹黄子久《浮岚暖翠图》卷”;7月14日,“临沈石田仿大痴《富春图》”。黄氏作品存世很少,他所见多明人临作。
△《支那南画大成》
1941年10月7日,容庚“汇款109.4元至日本兴文社,购《南画大成》十五册”,旨在对黄公望等元明画家作系统研究。《南画大成》全名《支那南画大成》,收罗包括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在内的宋、元、明、清各家作品,可称集中国古代美术之大成。
同年10月,容庚仿黄公望《秋山图》并题记:“尝读恽南田记黄大痴《秋山图》始末,令人神往。此欲从王异公以上窥大痴,真成儿戏邪。三十年十月容庚漫记。”此图现亦藏广州艺术博物院。
据《颂斋书画小记》,“黄公望山水半幅”购于1954年。
1963年秋,吴灏为临此山水轴,“纸本,墨笔,高二尺九寸一分,广一尺○四分”。吴灏题记:“痴翁画迹流落人间已如晨星之零落。甲午秋希白丈获此半幅,何幸如之也。上有南田题记,其欢喜赞叹可见诸笔墨间。香岛陈仁涛氏所收双屏,并有寿平题识于诗堂上。南田一生以大痴为师法,良足验信,并世所传虽多苍老沉厚之笔,然其设想布局行笔气格,非无共同之趣也,善鉴者当不以余言为妄也。呈希白丈一笑。癸卯秋九月宴宴楼临,子玉并记。”
容庚南归后仍与琉璃厂及北京书画界友人书信往来不断,藏品亦有增加。秦裕曾致函容庚:“孟湘波君刻有大痴道人一幅,拙眼所观,笔墨、绢色均属不伪,兹介绍,请公法目审定。”此函无日期,所介绍者或许正是黄公望“山水半幅”。容庚判断此画为真,他对黄公望及大量宋元作品有认真研究,此图又有恽寿平题识。恽寿平一生痴迷大痴,也是容庚景仰的画家。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