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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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9月9日,赵万里从琉璃厂藻玉堂为北平图书馆购回《经典释文》五册,宋刻宋元递修本,“系原书一至六卷,每册首尾,元崇文阁官书印、明文澜阁印、明万历三十三年朱记及各御玺赫然俱在,以意度之,当系绛云楼故物,叶林宗据以影抄者也”。
《经典释文》三十卷,唐陆德明撰,考证古音兼辨训义,引用《周易》、《尚书》、《毛诗》等十四部文献。宋刻宋元递修本为现存最早版本。
五册《经典释文》藻玉堂索价500万元,最后以200万元成交。赵万里事后致函徐森玉,自称“不动声色,与之理论”,可见内心十分紧张。即使200万,北平图书馆也拿不出来,赵万里与总务部主任王访渔(子舫)协商筹款遭拒,讥其“蠢然不知学问为何物”。他连夜求援北平图书史料管理处主任、代理北大校长傅斯年,获慨然允诺向北大借款。赵万里携现款往藻玉堂交割,“抱书归馆,为之大快!”
《经典释文》全本原装四函二十四册,曾为钱谦益、柳如是绛云楼旧藏,后入清宫天禄琳琅书目,除钤有元崇文阁官书印、明文澜阁印、明万历三十三年朱记外,尚有“天禄琳琅”、“古稀天子之宝”等玺印。
溥仪、溥杰兄弟筹措外逃经费,将清宫字画古籍运出,存入天津英租界,“运出的字画古籍,都是出类拔萃、精中取精的珍品”,《赏溥杰书画目》载有“宋板《经典释文》一部四套”。
伪满洲国结束后,溥仪出逃,宫中残留典籍书画又有失散。1946年8月,东北经济委员会主任张嘉璈向沈阳图书馆、博物馆移交珍本书92种1449册,其中《经典释文》前六册(一至七卷)已逸出。
周叔弢在此前后致函赵万里,谈访求《经典释文》及故宫散佚书事,称“此书万不可失,真人间瑰宝也”。他认为应区别对待东北故宫珍本及普通典籍,“极罕秘者,无论或完或缺,皆应以重值收回”,“其它无足轻重者,听其流通可也”。
无奈书估们信息灵通,捷足先登。《经典释文》1946年为蜚英阁店主裴子英自长春尚古斋赵某处购得。蜚英阁在南新华街长春会馆内,尚古斋赵某曾学徒于琉璃厂,后至长春独自经营古物,以地利之便多得“东北货”,除《经典释文》外,赵万里尚提及宋刻宋印《易传》六卷六册。
△1942年周叔弢手订所藏善本书目卷首题记
蜚英阁将《经典释文》五册转同行藻玉堂。赵万里为北平图书馆购得此书,周叔弢来函致贺:“《经典释文》节前有人拟携求售,中途为王子霖取去,卒归北平馆,可贺之至!不知谐价若干?当时亦索一百四十万元也。”赵万里“不动声色,与之理论”,将王子霖500万要价砍至200万元成交,得知前不久索价仅140万,他会作何感想呢?
此书第七卷一册由周叔弢以二两黄金“善价”购得,后捐献赠故宫博物院。其余三函十八册,1948年由沈阳博物馆转归北平故宫(金毓黻经手)。北平图书馆所藏五册也于同年由北平故宫接收,至此全书二十四册重新聚拢,《经典释文》破镜重圆。1959年,包括《经典释文》在内的一批天禄琳琅珍本典籍又由故宫博物院拨交北京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