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什么?我想,乡愁并不一定是对故乡的思念,乡愁可以是对任何地方的念想,这个地方可能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可能是你长期呆过的地方,甚至是你的梦乡,这个地方,时时刻刻萦绕在你的心里。
小时候,夏季农忙一过,闽江的江水渐收,河滩的鹅卵石露了出来,与草地连成巨大的一片。晚饭过后,偶尔吹来的夜风依然带着太阳的余威,最舒服的地方就是河滩了,躺在鹅卵石上,江风阵阵,一天的疲劳很快就吹跑了。我喜欢在太白星升起时走到河滩,找块最舒服的地方躺着,看着他越升越高,迷迷糊糊中就进入了梦乡,待一觉醒来,头上满天星斗映在江上,连成耀眼的一片,恍惚间我总感觉躺在了星空里。忽然一颗流星划过,仿佛伸手就可捉住。一转身,看到对岸的山以及江上零星渔火,才发觉是时候回家了。
夏夜(图)
现如今,当初的河滩早已被水库的深水淹没,静水流深,已经听不到哗哗的江水声了,可是,每每午夜醒来,北环路上哗哗的车流,总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破晓(图)
每个人都有故乡,但我也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向往的远方。我们的灵魂就这样在故乡与远方之间往返。小时侯,每当对岸铁路有火车驶过,我总会揣想它开往何方,抑或是呆呆的望着远山,猜想着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也许,我渴望去远方的想法太过浓烈,大学我选了彩云之南的昆明,彼时的昆明在我心目中是神秘而遥远的边疆地区,是不能再远的远方了。第一次离家远行,当火车吃力地爬上云贵高原,穿行在黔东南荒凉的崇山峻岭间,一两个小时才零星见到一座石板屋顶的矮房以及屋边稀稀的几棵玉米的时候,我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苍凉,眼泪刷的一下迷糊了双眼,那一刻,我才深深的意识到我已经远离家乡了!出发时的憧憬已经变成了回望时的仓惶。
大学时,我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在城里乱逛,翠湖,滇池,西山,海埂公园,白龙潭,黑龙潭,圆通寺,金殿等等都是常常去的地方。我已经熟悉了这座老城的味道,可是四年弹指间,异乡成了故乡。我开始与朋友谈论昆明的天气,告诉他们如果去昆明,即使夏天你也要随身带一件外套,因为猝不及防的一阵雨都有可能让气温骤降;告诉他们如果要吃过桥米线,一定要去老店吃;跟他们描述学校后面小巷子里的烤臭豆腐与猪手是如何的鲜香热辣;告诉他们如果在傍晚,在某个空旷一点的地方看到一群人围着圈圈跳舞一定不要奇怪,因为,这就是当地人的生活,好像随时都可以起舞。我知道,当一个人经常说起某个地方时,那里就已经成了他的故乡。
宇宙深处(图)
去年底,我国嫦娥五号登月采土,上个月,美国宇航局公布毅力号登陆火星,这是人类航天器至今为止到达的最远的地方。3月18日,我国天问一号拍到了两张火星侧身影像,标志着我国的深空探秘上了一个台阶。
从各种布满星像图案的器物上,我们可以得知,人类的祖先从一开始就在探寻宇宙的真相,追寻我们的来处。我们祖先是哪里来的?那个最初缔造了万物的是什么?老子说万物生于混沌,是无中生有。最新的科学研究,已经探测到了宇宙最初爆炸的光,按照科学家的理论,宇宙确实是无中生有的,而且最终又会归于无。人类的好奇心不断驱动我们去探索未知的远方,但是怀念故乡的情节又使我们不断回望过去。这是两条相反的路,不断延伸,延伸,最终,它们会连成一个闭环吗?当我们有一天探索到了宇宙最深处,是不是也就明了了一切的起源,过去与未来实际上就是源于一个点?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带着地球去流浪,那地球就一定成了人类的乡愁。
黄敬松,1972年生于闽东,自号溪岚山人、固斋。职业书画家,东一书画院院长,工花鸟,兼涉山水人物,书法雄强劲健,多次参加各种专业展赛,作品被专业界人士及大众广泛认可并收藏。
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