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子/文
万万没想到,之前写过的当代货郎——新发地菜车小哥们——这几天也算风暴中心的相关人士了。春节过后,小区通往常去的超市菜市的门封锁了,很多老年人就靠每周来两次的新发地直通车购买食物,一旦“新发地”这三个字变得让人闻风丧胆,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有位相熟的邻居,因为怕新发地菜车小哥们的货物会污染冰箱里的其他物品,甚至把冰箱里所有的物资全部扔掉,再将冰箱里里外外仔细消毒。在周围一片囤菜囤肉的恐慌之中,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堪称壮士断腕。
本社区一直气氛相当祥和,很多老人家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疫情来了以后,居民互助也在线化了,老街坊们天天在网上社群里云聊天,刷屏之快,令人叹为观止。这几天的关键话题当然是菜车小哥们的安全,毕竟也关系到大家的安全。小哥们在群里回复了大家急切的询问,说检查了都没事。但这种刷屏太多的群,消息很快就会被冲刷走,没看到之前消息的人们又会追问一句,小哥们收到的问候空前地多。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诸多平时冠以新发地名号的机构,此时赶快出来撇清,我们的菜真的不是新发地来的,都是山东基地直接过来的。就连我们小区的菜车所属的公司,也赶快声明,他们办公的地点并不在新发地里面,危险性不高。
后来出来了正式新闻,新发地直通车——也就是菜车的正式名字——的员工们核酸检测全部阴性。这条新闻及其截图在邻居云聊天过程中,又被转了好多次。大家终于放心了,不知道那位把宝贵的食品物资全部丢弃的高邻,有没有稍微有一点点后悔。
对于没有去过新发地的人来说,可能很难想象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用我自己的经验来说,虽然没有踏足过,但是如果坐地铁往城南走的话,高架轨道会凌空俯瞰新发地,在轨道的两边绵延的一大片都是新发地的领地,透过车窗朝两边往下看,都看不到尽头,而顺着车行的方向,可能有整一站的路程都在新发地的上空,而且比其他的站都要长。就算在以各种东西体量都以大为特色的首都,这个市场的庞大也是超乎人们的想象的,完全是一个巨兽。
而新发地的菜车则像是这个巨兽深入北京社区的毛细血管。在北京的菜市场纷纷消失之后,无数小区都靠新发地的大卡车拉着各色蔬菜肉蛋深入小区,让大家过着规律的生活,每周两到三次,围着车厢为厨房补充补给。其他的社区菜店也是类似的毛细血管,喂饱了一个又一个小区的人。但随着巨兽的伏倒,这些毛细血管也被迫停止了运转。
希望一切早日恢复正常,在扔掉大超市的不新鲜的玉米棒子的时候,尤其怀念菜车小哥们,想早点在他们那里买蒂儿摸着还潮湿的现摘西瓜,新鲜的空心菜,还有正当季的糯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