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文

二程先生程颢程颐，是亲兄弟。有天一同去朋友家赴宴。座中有两位歌妓助兴，歌声娇媚，舞姿婉转。弟弟程颐见妓，拂袖而退，认为有辱斯文。哥哥程颢怡然自得，同他客尽欢而罢。第二天一早，程颢到程颐的书房，说起昨天的事，程颐依然满脸怒色。程颢笑曰：“昨日‘座中有妓’而我‘心中无妓’，今日‘座中无妓’而你‘心中有妓’”。程颐闻之，面带愧色，心中叹服。

程颢程颐是我国理学奠基人，二人在思想上差不多，但在性格上差很多。

弟弟程颐比较古板，他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提倡“去人欲，存天理”。他教皇帝读书，估计很枯燥。一日讲完课没走，皇上站起来，倚着栏杆折柳枝玩儿。程颐进言说：“正是春天柳枝生发的时候，不要无端地摧折它。”皇上把柳枝摔在地上，闷闷不乐。对皇帝尚且如此，对朝中大臣估计更严。因此，有人提出把程颐“放还田里。”最后他辞职回乡，从帝王师回归布衣身。

哥哥程颢有趣得多，从家宴一事来看，程颢就像自己所说，是“中心如自固，外物岂能迁”，格调阔大。还有个故事类比程颢。老和尚带小和尚途经一河，一女正为过河发愁。老和尚背起女子就过了河。小和尚惊掉了下巴:“和尚怎么能接近女色?”老和尚说:“我把她背过河就放下了，你怎么还在心里还没放下？”这故事的禅味跟“心中无妓”异曲同工。

▲程颢、程颐生于黄陂县，今属湖北省黄冈市红安县二程镇。二程继承和发扬了儒家学说，后经朱熹进一步发挥，成为更加完善的唯心主义哲学体系，世称 “程朱理学” ，影响了中国长达七个世纪。

很多的事，乍听之下，很有理。细想之后，不一定。

譬如程颢，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怜程颐，没吃羊肉惹身骚，哥狡弟憨。在这点上，清代袁枚眼光犀利，他对程颢就颇有微词：“如果和妓女有染，也可以说身上有妓心中无妓么？”同样，受贿一个亿，难道也可以说“手上拿钱而心中没拿？”

所以，君子不立于瓜田李下，不将“心中无妓”做托词，否则就是伪君子。有妓无妓走远点，有钱无钱离开点。果能如此，还是好同志。

▲程颢资性过人，修养有道，和粹之气，盎然于面，门人、友人与之相交数十年都未尝看见他有急厉之色。而程颐死后，洛阳地区凡与他有关系的朋友和门生都不敢去送葬。中华书局版《二程集》中提到，“故祭文惟张绎、范域、孟厚、尹焞四人。”由此可见程颐的脾性，比其兄要狷介严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