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肆/文 王建明/图

翁宏《春残》

又是春残也，如何出翠帏。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

那堪向愁夕，萧飒暮蝉辉。

一部《全唐诗》，读着读着，就把唐朝给读没了。翁宏是个隐士，生卒年不详，但与他有交往的人，都生活在五代十国至北宋初年。翁宏的这首代表作《春残》，基本可以断定作于唐亡之后。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很多人记得晏几道的词句，却未必知道那是照搬了翁宏的诗句。晏几道的词意思比较明确，是写男主人公怀想美人；翁宏的诗则是写人伤春怀人，主人公是男是女未知。有的诗评说翁宏是写女子春末怀人，还有的把此诗判为宫词，怎么看出来的？

五代十国虽是乱世，但也并非是“文化沙漠”。它接续了唐诗的波澜，又孕育着宋词的澎湃。就像读翁宏的这首诗，向上，我想到了李商隐的《落花》——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向下，则看到晏几道的《临江仙》。

翁宏还有一首《秋残》，是《春残》的姊妹篇：“又是秋残也，无聊意若何。客程江外远，归思夜深多。岘首飞黄叶，湘湄走白波。仍闻汉都护，今岁合休戈。”这个读了好像没啥感觉。看来，不能用对待春天的方式来对待秋天。春残，可以愁，可以思，可以怨；秋残，就只有悲。

在我的感觉里，整个唐朝就是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而翁宏的《春残》诗，就写在了一个巨大的落花时节。

一个美好时代的结束，一个美好季节的结束，还有美好的人和事物的错失、远离、消逝，给人的感觉应是共通的。当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就有了动人的、难忘的诗句。